我想我這學期還沒這麼沮喪過。也許，該說是上了大學之後。

之前再怎麼沮喪，還是不斷告訴自己要站起來。只是，那畢竟是我自己。我可以殘忍地虐待自己。對自己，我心裡大概沒有不捨。頂多只是無奈。但這種無奈，會屈服於現實的責任之下。

所以，我覺得自己好失敗。真的很失敗。或許「教育失敗」的心寒就是這麼一回事。

下面的人做不好，帶頭的總有點責任吧。更何況這些都是我帶過的人。我天真地以為，凡事可以一點就通，所以替他們做太多事，只會顯得他們好像一無是處，因此我寧願放任他們去長大，對於做事方式只給方向，讓他們自由去發揮。

原來，我錯了。可錯是錯在我的信任，還是我的傻？

有人說我沒有錯。錯不在我。亦或，這種事根本沒有誰對誰錯，一切都是個人造化。也許真是這樣，但我還是耿耿於懷。因為他們的表現，跟我對待他們的方式至少有所關聯吧。當然，個人態度仍佔不小比例，不過我的影響力應該不能全盤否認。

對於這樣的事，我只能苦笑接受。我願意去處理爛攤子，沒關係。因為在我心底，我認定我有責任。再怎麼說，我也是交棒的前一個人，大概是那時心急，不小心把棒子給得太斜，讓接棒的人握得歪七扭八，我真的深感愧疚。

我想我終於理解為何要「擇你所愛，愛你所擇」了。即使選了自己所愛的，但卻無法給予熱誠與認同，那你哪來的動力去為它付出，甚至不求回報呢？或許吧。沒有人是聖人。但是平凡人也可以懂快樂是什麼。如果你能付出得心甘情願，無怨無悔又快樂無比，那麼你不但是個很幸運的人，還是個懂得生活的人。以往我多半秉持這個原則，去追尋我的夢，我的理想。縱使碰到不愉快的事，我也告訴自己：「這是自己選的路，就要自己負起責任！如果因為這樣就放棄，那這條路不就白走了嗎？當初還信誓旦旦的！太對不起自己了！要做，就要做到底！沒盡力就放棄，我不甘心！」不過，這樣的話，不適合拿來放在別人身上。因為，這是我對自己的原則，不是對別人的。所以不可以拿來要求別人。對於別人，我只要求，「在你有責任的時候，它就是你的一部分，即使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做，但它也是你該做的事情，如果你把它排除在你該做的事情之外的話，那麼你根本就不尊重它，它對你來說的重要性只存在於嘴巴。因為它是一個好藉口。所以，請不要敷衍我。一旦你敷衍，應付了事，那又怎樣？今天你敷衍的是我，但對不起的是你自己。」就這樣。我不喜歡被敷衍。因為敷衍的言語跟行為，就像在我的火焰上潑盆冷水，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痴一樣。既然如此，我寧願不勉強別人。放人解脫勝過被敷衍，被勉強。看人痛苦，我心裡更痛苦。

我老覺得我常常把話說得很簡單，尤其是聽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人耳裡。所以現在身邊有人不敢跟我交心，談煩惱，我雖然無奈，但我也習慣了。

我就是嘴賤。愛講傷人但又可能實際到你反駁不出來的那種話。可是，我如果說了這種話，有百分之九十是真的想幫你的。對於自艾自憐的人，我會覺得太委婉的話只會讓他變得更軟弱。但是，這些從我口中說出來的話，絕對不是空穴來風。這些話的源頭，百分之八十來自我曾有過的感受。基於經驗，我不想要你們再走那些路。也許我只是個二十出頭的丫頭，也許沒見過什麼世面，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，就只是個平凡的丫頭，不過一旦我知道你正走在我曾走過的道路上，我會希望我可以幫你找到最好的方向。或許這條路並不平坦，但它的終點將有甜美的果實。只可惜，我的話聽起來太像風涼話，所以通常起不了什麼作用罷。只會讓人越來越惱怒。

說真的，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我甚至也開始否定自己。因為我看見我曾肯定的人這麼否定自己，否定週遭的一切。除了無力與悲嘆，我不知道我還能如何。我不想責備。不想說教。不想勉強。我只希望，既然事以至此，那我應該放你去飛，去做你心目中那隻自在的鳥。

我很愛這個地方，真的很愛。即使我曾經為它難過，為它費神，吃力不討好只惹來一身埋怨，但事過境遷後，我發現每一次我的感情都會增加。就像戀愛一樣，不是嗎？再怎麼完美的情人，也會有需要我們包容的地方。感情再這麼好，還是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，還是會有我們不能認同的時候－－但我們還是愛著。付出我們的感情。所以，我一直試著讓自己看見這些讓我幸福的地方。對，就像戀愛一樣。可能對一些人來說，它不是個挺好的情人，不過我確信，它曾給過我的感動與快樂，遠遠超過那些曾有的痛苦與掙扎。

我不否認，作為一個領導者，很痛苦。你要背負很多責任，把別人的不是都攬到自己身上。當初我也覺得我幹嘛要受這種罪。當別人去做其他他們想做的事，吃喝玩樂的，我就更憤慨了。我甚至因為別人老笑我：「這還不是你自找的！活該！」而動怒。不過，那場悶氣發完之後，我卻恍然大悟了。「對啊！這是我自找的！我不就正走在我想走的路上嗎？既然如此，我幹嘛還要跟自己生氣？」我可以走在我想走的路上，我已不知比多少人幸運；我可以當上領導者，是因為我有別人的肯定啊！我應該要以此為傲才對吧？我之所以這麼難過，是我自己要給自己考試的呀！如果咬著牙關還撐不過，我就是輸給自己了。輸了不可恥，可恥的是我沒有真的盡力。基於以上想法，我忍著撐完了我該撐的一年。現在，回首那段過去，好像也沒當初自己想的那麼糟。全是自己心理作祟，催眠自己：我‧好‧痛‧苦。沒想到，換個角度想，可以差這麼多。

我確實承受了很多壓力，很多不平，但我想我從中得到的，卻比這些負面更多。我學到做事該有的效率與方式，我認識了一群我原本這輩子可能沒機會認識的人！我的青春比那些茫然度日的人還要好太多了！至少我在走出校門的時候，可以很自豪的說：「我過了充實的四年！」

當然，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跟我一樣，願意把吃苦當作是吃補。也許對一些人來說，這根本就不苦？是啊，世上苦著的人還多著呢。只是，如果可以把這些事情看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，也許整個世界就會變得不一樣，因為我們可能樂在其中。當初，選擇我們愛的，當然之後就要愛我們選擇的，而不是一昧地期待，它會變成我們想要的樣子，如我們所愛，卻什麼也不做，只是等待。

老實講，除了誠實地把我的想法說出來之外，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。

你們有壓力，那麼痛苦，我不見得就比你們逍遙到哪裡去。我早把你們看成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。所以，我不捨，我惋惜，我難過，我糾結。不管你們認不認為這跟我有關，我都想跟你們說抱歉。我讓你們受苦了。

接下來，我會自己堅強。

我只希望，讓你們去飛之後，請記得，要找到自己的快樂。就像你們所期盼的一樣。無論如何，我都是站在為你們好的那邊。公事跟友情比起來，我希望我是朋友。加油吧。

加油，劉娜塔。You'll make it through the rain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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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只有認同感，能使你發出耀眼動人的光芒。』

　　　　　－－ 吳淡如／投資自己／方智出版／P.65


『態度，是我們送給自己的氣墊鞋，呵護我們的腳丫子。』

　　　　　－－ 吳淡如／心靈點滴


『強者，本來就是要付出更多，才稱得上是強者。』

　　　　　－－ 司恩魯／不同凡想／宇河文化／P.101